第129章 我不是文豪 (第1/2页)
挂断叶澜的电话后王子虚还在想,签售会?
在作家的所有行为中,签售会属于他比较反感的一件事。不是因为他不想暴露自己小王子的身份,而是因为高中时有作家到他学校来办过签售会。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。
那位作家叫谢东宇,是位童书作者。他的故事风格偏传统保守,多以动物为主角,有些寓言色彩,可读性强。比起受到读者的喜爱,更受到老师、家长的欢迎。
实际上学生们更爱读的是市场表现更好的另外几位童书作家,而那几位有些描写过于大胆,在家长眼里娱乐成分更多,教育意义不足。而谢东宇的作品毕竟比那些老掉牙的古板东西好太多,因此在童书界,他这位中庸之选反而成为了名望最高的一位。
那时候王子虚刚上高一,签售会在操场举行。与其说是签售会,倒不如说是卖书。学生们只要不坐在教室里,哪怕在操场下晒太阳也心甘情愿。王子虚跟着同学们嘻嘻哈哈上了操场。当时谢东宇在演讲,王子虚的注意力却逐渐移到身旁的女生身上。
“声带应该是作家的盲肠,有这个时间喋喋不休骗学生们的钱,不如回家多打磨打磨文笔,不要再搞抄袭的事了……”
王子虚饶有兴致地看过去,只见那女生梳着个马尾,将手掌放在额头上搭一个凉棚,睫毛细密如帘,不管是手臂还是修长的脖子,皮肤都白得如雪,在阳光下分外耀眼。
他在心里想,也难怪她看起来这么不高兴。这么白的皮肤,要是晒黑了,即使是他也会感到可惜。
“喂,喂。”王子虚冲那女生搭话,“你说他抄袭?”
那女生转头用凌厉的目光看了他一眼:“怎么了?他是你偶像,你要捍卫你偶像吗?他就是抄袭怎么了?”
王子虚说:“不是,我就是对他抄袭这事比较感兴趣,他抄袭谁了?”
“迪特洛夫·莱西的《黄金鼠》。他的《机灵鼠》几乎照搬了那本书的结构。”那女生说。
王子虚说:“完全没听说过。”
“呵呵。”女生笑了两声,就转过头去不和他说话了,大概是嫌他太孤陋寡闻。
王子虚内心也不平静。他觉得这女生有点高冷,而且攻击性有点强。
过了会儿,他听到那女生小声说:“很多老一辈的作家,都仗着自己阅读量比较广,同时又欺负国内市场比较封闭,尽情地抄袭外国那些成熟市场已经成名的作品,在国内赚得盆满钵满,我就是很看不惯这种行为。”
她像是在自言自语,又像是在跟王子虚说话。他不确定。虽然他认定了这女生很高冷,打算冷漠以对,也让她尝尝闭门羹,但终究还是没忍住,转头说:“你看上去读书很多的样子,你也可以抄啊。”
那女生冲他翻了个白眼:“你以为我是什么人?”
王子虚缄口不语。对不起,我不认识你。
过了会儿,王子虚说:“我觉得对前辈作家们还是尊重一点吧,人家大老远跑过来给我们演讲,也不容易。”
那女生嗤笑道:“什么演讲?伱以为做慈善呢?他是过来卖书的!”
她又说:“你看,这操场上有多少学生?5000人是有的吧?你看到操场旁那辆货车没?待会儿他就把他的老书搬上去卖,一本39,你算算能卖多少钱?”
王子虚问:“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?”
“这不是都行业潜规则吗?”
王子虚在心里算了算,如果学生们人手一本,那就是接近20万的收入。他暗暗惊叹一声。在他这個年纪,20万对于他来说可以说是一笔巨款了。
女孩说:“待会儿如果要我们上去买书,你就说你没带钱。”
王子虚说:“你呢?”
“我也没带钱。”
王子虚沉默了会儿,说:“迪特洛夫·莱西是吧?我改天去看看。”
女生扬起脸,用眼睛的下半部分看了他一眼,眼神里写满不相信。
后来王子虚才知道她的用意。原来她不是跟他一见投缘,想帮他省钱。她鼓动王子虚不买书主要是因为,她怕只有她一个人不买,会被老师骂。
果然,后来班上就他们俩没买书。老师批评的火力却全集中在王子虚一个人身上,而她安然无恙。
当然,事后她老实承认了这一点,王子虚也原谅了她。不过,王子虚还是宁愿相信她是跟自己一见投缘才鼓动自己别买书的。
那是王子虚第一次跟陈青萝说话。
……
他抹了把脸,跳下床来,双脚在地上摸索拖鞋,一边打开手机上的音乐软件,随机播放一首歌曲,去洗手间刷牙。
手机里流泻出美国摇滚乐队Ivan & Alyosha的《TheFold》。王子虚用脚打着节拍,直到嘴里满是牙膏沫。
这个乐队的名字,翻译成中文的话叫做“伊凡和阿廖沙”,无疑是出自《卡拉马佐夫兄弟》。那个俄国作家的乳汁依旧在哺乳着世人,不管是远在大洋彼岸的美国人,还是这厢的王子虚。
美国人在手机里唱着“Don't You Fold”,那是俚语,大概意思是“别抛弃、别放弃、别退缩”。fold是折叠的意思。所以用比较接地气的方式翻译应该是:你得支棱起来啊。
“你得支棱起来啊。”
金发碧眼的美国人忽然变成了操着东北乡音的马大帅,本土化工作完成得堪称完美,王子虚想到这里贼笑起来,为自己的惊世才华而感到自豪。
如果他的英文再好一点,他就可以一边写作,一边搞翻译,就像村上春树那样。可惜他的外语水平令人沮丧地差劲。陈青萝的英语倒是十分好,每次考试都在140分左右徘徊。为了她担任英语课代表还是语文课代表的事,两位老师几乎要打起来。
刷完牙,他盯着手机上宁春宴和左子良各打来的一个电话,犹豫着该给谁先回过去。
最终他选择了左子良。并不是因为他对光头有着什么特别的偏好,而是如果先打给宁春宴,会有种重色轻友的负罪感。
“喂,你现在才醒啊?”
王子虚说:“我这个月平均睡眠时长可是只有4个小时啊,我一天睡24个小时都补不回来。”
那边笑了:“说得也是。话说回来,你知不知道自我、本我和超我?”
“啊?”
王子虚刚睡醒,他正打算去厨房打个鸡蛋,给自己摊一张蛋饼。这个时候聊自我、本我、超我实在非他所能料。
“是精神分析的概念吧?本我是个体最原始的动物性冲动,超我则是崇高道德与理想信念的追求,自我则是在两者拉锯之间形成的自我意识。”
左子良感叹道:“你看的书真多。比我想的解释还要好。”
王子虚敲开一个鸡蛋,有点受宠若惊:“谢谢。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?”
左子良说:“没什么,就是突然想到了这个。”
莫名其妙。
左子良又说:“你应该找个女人抱抱。”
王子虚说:“喂喂,你在说什么?更加莫名其妙了。我的妻子昨天才离家出走,你就跟我说这种事,你到底在想什么啊?我不是那种抱了女人就能忘掉所有烦恼的人。”
“知道知道,你的超我异常强大。不过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“那是什么意思?”
电话那头左子良似乎在因为一些难以启齿的事情烦恼,好半天才开口说:“我看过你的《野有蔓草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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